浊贤

浊酒⭐脑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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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铠约)你看着我

狂吹太太

百里十三:

*是的,度春风可能坑了


*这次一发完以示忏悔,以后再也不写连载了


*论期末考试前的我都在干什么


*OOC都是我的锅


 


01.


大唐疆域辽阔,风光各异,而如果你在看不见尽头的黄沙和永无止息的狂风组成的北域生活,就很难忽视掉那群在高大的城墙下扎营巡逻的战士,在这群总是成为边城女子闺中谈资的战士中,你又很难忽视掉铠和百里守约。


前者有着向后梳理的银发,象征着异域身份的苍眸,高挺的鼻梁,雕塑般线条明晰的下颌,贴身的冰冷铠甲下蛰伏着在硝烟和战火中锤炼出的肌肉。


后者则是青年的俊美,头顶魔种混血的兽耳,埋伏在披风后的尾巴。他称不上高壮,却总是很轻快,奔跑时好像能划破北域被炎热凝结为一团的空气,谁也无法轻视这位狙击手,长枪一划,以射程为半径的圆里,就是他的王国,敌军的禁区。


也难怪这样的两个人一出现在北域的集市上,就会赢得无数姑娘或大胆,或矜持的示爱。


“她们在笑什么?”铠转过头,疑惑地看向身边人。


“是在笑你吧,”百里守约有些无奈地解释道,说完又怕不解风情的异域人误解,不得不补上一句,“她们很喜欢你。”


“为什…”铠还是没明白,但他话音未落,就被一个裹着北方独特香料味道的荷包砸中了胸膛。


百里守约见高大的男人突然绷紧身躯,下意识抓住小小的荷包,一脸戒备的望向四周,不禁发出一声轻笑:“掷果盈车,何等风雅。”


铠被这抹笑意弄得更加茫然,吃力地重复银发青年刚刚的话:“只…指锅赢车又是什么意思?”


铠从日落那边的远方来,还没有完全掌握古老东方的语言,守卫军的队长拜托守约教会他基本的词句,铠学得很快,又生性寡言,并不热衷与人交流,只在这位狙击手面前话多一些,所以平时与人日常沟通没什么大问题,但每当这些汉人摇头晃脑地说出一些四个字的成语或者一段一段的诗句,他还是会摸不着头脑。


“就是把果子扔给喜欢的人…”和别人不同,守约从来不拿铠糟糕的通用语开玩笑,“算了,我以后慢慢教你。”


“嗯。”铠闻言也笑了笑,不再追问,随手接过守约手中刚刚采买的食材,一同向属于长城守卫军的营地走去。


 


02.


两人的初次见面绝对称不上友好。


樱发的女将军将在战场上突然出现,大杀四方,然后干干脆脆昏倒在地的男人从层层叠叠的尸体堆中刨了出来,费心费力地扛回了营地。


明明都是灰头土脸的,却掩盖不住铠因为异域血统而过分的白。花将军对此很是气愤,将人往地下一扔就去梳洗。


守约叹了口气,架起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小心翼翼地挪进自己帐中,安置到床上。铠双眼紧闭,眉毛中间拧着一个死结,一向谨慎自律的狙击手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帮他抚平,又像被眉间高温灼到一样迅速地收回了手。


守约有些慌张地站起来,稳了稳心神,走出大帐,准备去给发烧的陌生人寻些吃食。


铠醒来时隐约觉得额头上残留着谁的温度,而这温度显然不是来自坐在他床边一脸严肃的女将军和块头大得吓人的战士。


这二人嘴巴一张一合,像在询问他什么,可他的脑袋像被烈火和寒冰共同浇灌过,混乱的记忆和破碎的噩梦切割着他的神经,一些难辨真假虚实的画面在他眼前不断闪回:红色的鲜血和玫瑰,弥漫四野的硝烟,响彻天地的哀嚎,退无可退的道路,以及冷漠挥刀的自己。


百里守约就是在此时掀开帘子走进来的,他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肉粥,身上还带着厨房里的烟火气。铠抬头就看见青年头顶的兽耳,与自己梦中张牙舞爪的怪物几乎重叠,他被突如其来的愤怒冲昏了脑袋,抬手之间,利刃破空而去。


几乎是同时,将军的短剑架上了他的脖颈,却来不及替毫无防备的青年拦住飞去的刀刃。幸而端着碗的人反应也不慢,立刻甩出了手中瓷碗,然后将背后的狙击枪顺着肩膀往前一拉,堪堪挡住了这气势汹汹的一击。


瓷器破碎的声音在帐中尤为响亮,食物的香气蒸腾弥漫,铠看见拿着狙击枪的青年怜惜地看了看自己被斩断的枪带,又看了看地上洒落的肉粥,脸上的薄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耳根。


“…魔种。”铠毫不在意眼前随时可以取他性命的短剑,他盯着站在不远处的青年,从久不运转的唇齿中蹦出一个词,暗哑的声线下埋伏着深沉的恨意。


“是守约。”清朗的声音一如青年本人,干干净净,毫无瑕垢。


“不是魔种。我是百里守约。”


 


03.


自那以后,这位在战场上威风十足的战士每天笨拙地围着百里守约绕来绕去,从厨房到战场,寸步不离,像是试图为初次见面就刀剑相向这件事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狙击手掷地有声的自我介绍后,铠肚子里那声清晰的抗议使他不得不向百里守约的厨艺屈服。险些被他一刀斩伤的青年人听到这震撼天地的一声响后愣了片刻,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没有计较铠刚才的鲁莽举动,反而把他从床上拉起来,轻声询问他想吃什么。


随后两人就一起站在厨房里了,长城守卫军中的规矩,劳动者才能得到食物,但对庖厨之事一无所知的铠局促地杵在一边,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百里守约就不同了,在战场上弹无虚发的狙击手在灶台之间也有过人的长处,北漠中能寻到的那几样枯燥食材到了守约手里,好像能平白变出不输帝京酒楼饭馆的佳肴。铠就看着那双拿枪的手娴熟得架好锅,注了水扔了姜丝,煮沸后下了一把面,用长筷子搅了搅,见水变得浑浊了,又切了番茄徐徐往里放,最后加上生抽和盐,起锅后撒了一小把葱,然后稳稳地端给他。


“我们来聊一聊好吗?”每当铠埋头狼吞虎咽时,守约就会拉他在门槛上坐下,然后发起这个问句。


铠像是找到了情绪的出口,或者说找到了自己在厨房中的用武之地,总之每当百里守约问出这个问题,他就生起要向眼前人倾诉一切的冲动。异域人用为数不多的汉话储备结结巴巴地谈起自己的过去,谈起他在流浪路上的见闻,谈起西边的海景,最后谈起混乱的梦境,谈起某次在战场死里逃生,救下一个和他妹妹很像的红发少年。狙击手也接着话,谈起军中的趣事,谈起和花将军苏大叔的初遇,最后谈起自己破灭的家国,谈起自己没能守护好的弟弟。


“你会去找她吗?”某次谈话的末尾,百里守约突然认真地问道。


那时月色朦胧,营帐中间的火堆明明灭灭,有一只飞蛾义无反顾地扑了进去,铠看见百里守约望向他的眼睛中有火光跳动,竟有片刻失神,分辨不清那火光是从火堆来,还是百里守约眼里本就有的。


在寒冷北域的荒原上,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了。


“要的。”异域人严肃地点了点头,试图把刚刚那股奇怪的情绪驱赶出去。


好在百里守约不再追问,笑着点点头告诉他自己要去夜巡了。铠应了一声,拿起倚在一旁的利刃跟了上去,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的出现自然而然地捆绑到了一起。


军中的兵士最初见到这两人一起巡逻还会好奇,这样一个看起来冷冰冰难以接近,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战士,为什么唯独对百里守约亲近非常,当然大家并没有胆量去问铠,只能围着百里守约说出疑惑。狙击手垂下眼睛,头顶的兽耳轻轻颤抖,温和地答道:“他呀。和我一样。”


“不过也只是个笨蛋兄长罢了。”


 


04.


“你看着我”是铠最早学会的完整句子之一,仅排在“请求集合”、“开始撤退”和“想吃肉”的后面。


原因也非常简单,那就是百里守约的眼睛确实好看得过分。


眼睛是狙击手的生命,里面隐藏着百里守约最引以为傲的天赋和努力。


战场上的一切在狙击镜里被百里守约尽收眼底,他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为战士们解围,无论是射程还是准头,都足够给敌方造成巨大的震慑效果,在干掉一个试图从铠背后偷袭的魔种后,他转换狙击点,从草丛中摸上山坡,在路过铠身边时,轻声对沾满鲜血,戾气冲天的战士说:“别担心,阿铠。”


“我看着你呢。”


一句话将险些失去理智,被力量诱惑的人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


这场战斗的庆功宴上,志同道合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兵士围着火堆歌唱草原和沙漠中流传了千百年的调子,苏大叔抱着酒坛听来自长安的剑客吟诗作对,角落里女将军醉眼朦胧,对着空气胡言乱语,直诉衷情。四周弥漫着浓郁的烧烤味,掺杂着人们兴奋的、狂野的、躁动的荷尔蒙。


铠也和众人一起一杯接一杯地饮酒,脸上却毫无波澜,直到宴会结束,守约来带他回营帐,他一抬头就闯进那双红眸。那是王公贵族们珍藏在檀木盒子中的宝石,是化开冬雪的炭火,是比任何刀剑还要锋芒毕露的利刃,劈开了铠心中的混沌。


“守约,你看着我,”貌似喝多了的铠突然特别认真地感叹,“你的眼睛真好看。”


“喔?怎么好看?”百里守约艰难地架着他,随口搭话。


谁知醉酒的人倒是毫不客气地倾到百里守约身上,在他耳边一本正经地背出昨日才从他这里学走的诗句: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05.


这个“看着你”是百里守约向铠许下的约定,他自信自己在这上面从未失约。


直到某位从遥远的帝都赶来的方士,为百里守约留下两句十分不友好的卦辞并成功预言了一场惨烈的战役。


在北方荒原上消失已久的魔狼突然大举入侵,长城守卫军全军出击,也没有减缓他们疯狂的攻势。而杀红了眼的铠突然敏锐地察觉到,那道一直追随着他背影的目光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混乱的战场上。


另一边魔狼的首领带着手下围住了落单的狙击手,他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有一半相同血脉的年轻人,表情轻蔑:“百里守约?愚蠢的名字。你在汉人的温柔乡生活得太久了,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上流着狼血。”半魔种的狙击手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枪,丝毫看不出有不安或被激怒的倾向,他甚至有些平静地想,我不会死在这里的。弟弟还没有找到,铠还在战场上,我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再一次对至亲至爱的人失约。


风卷黄沙,枪声响起。


铠在一棵木棉树下找到百里守约,阳春时节,象征荒芜的黄色沙漠中,这棵木棉烈烈如火,殷殷似血。这张扬的红色映在狙击手的眼眸,也攀上他的衣袍,给温和的人添了一份凛冽。让他看起来,像是置身火海。


“守约!”铠再顾不上许多,直觉告诉他此时此刻必须立刻抓住百里守约,否则眼前人就要消失在这片火海中。


百里守约闻言停留了很久,然后才一脸自然地转过身来,直视铠的双眼。


“怎么啦?”


“你去哪里了,我…”浑身浴血的战士脸上有掩盖不住的焦躁,却又像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停了下来,“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事呀,刚刚被沙子迷了一下。”百里守约没有料到自己会这么快就被看穿,他转过头,揉了揉眼睛,头顶耳朵低垂。


铠沉默了片刻,伸手轻轻抹掉狙击手脸上的沙土和血污:“百里守约,你看着我。”


守约梗着脖子望着别处,没有回头,他扯了扯肩上的枪带,轻声说:“我们回去吧。”然后在走出第一步的时候就被地上盘杂的树根绊了个踉跄。


铠赶紧伸手扶住了他,然后犹犹豫豫地说出心中的猜测:“你看不见了,是不是?”


怀中人没有直接回答,试图为自己辩解:“我不告诉你,只是怕你知道了担心。”


“可你这样,就是让我时时刻刻担心。”


百里守约张了张嘴,沉默下来。铠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心里说不清道不明地压抑,对一个狙击手来说,死亡不是停止呼吸,而是失去双眼。同为强者,他当然知道守约可以有多坚强,可无论他有多坚强,铠突然觉得自己只想护着他,想拿个玻璃瓶子罩住他,想让他避开一切伤痛和难过,顺遂一生。他不由分说地背起情绪低落的狙击手,无奈道:“我们先回家。”


 


06.


百里守约的眼盲让他整个人变得很焦躁。望不见边的黑暗让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不能参加战斗,不能去巡逻,连厨房里的事务也由铠和苏大叔代劳了。草原上的狙击手是鹰,沙漠中的狙击手是狼,不能上战场的狙击手,那就是圈养的牛羊了。


尤其在他得知铠孤身一人跑出长城,就为了去追寻一个和自己记忆中的妹妹相似的背影后,这股不安的情绪猛然决堤,全数爆发出来。


“你要走了吗,”明明是疑问的句子,守约却说得那么轻,那么小心翼翼,让人几乎认为他是在陈述什么,“回那边去。”


铠握着刀没有说话,他踏进了魔种的圈套,凭着魔铠才杀出重围,但他不知道怎么跟百里守约解释,怎么解释自己只是寻找妹妹心切,又怎么解释如果没有寻错人,他还会不会回来。北域四季不停歇的风从他的背后吹来,卷起地上的黄沙,他不由自主地挪了挪位置,为眼前人挡住了风尘。


“回去了也挺好,”百里守约见他沉默,就自顾自地说下去,“如果可以,你还可以来看我们。”


铠仍旧默然,他仍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说话。”百里守约气极反笑,“也对,你是西域的领主,你哪里会回来。”


“毕竟春风都他妈不度玉门关呢!”


铠被一向温润的人突如其来的气势十足镇住,再顾不上整理语言,上前拉住了眼眶发红的狙击手。他一直不想表白心意,是因为害怕,因为畏惧,关于那些失去的逝去的以及被夺去的,他怕把眼前人一起拖进深渊,就像他的至亲兄妹一样。


可是百里守约啊,他的光太亮了,这个人不顾路边的荆棘,不顾铠为自己竖起的尖刺,从一开始就直直冲着他的心窝奔来,毫不犹豫地跪下,自信满满地伸手,要拯救这个困在深渊中的灵魂。


铠握着百里守约的手腕,感受到了那层薄薄的皮肤下,剧烈跳动着的脉搏。


“守约,你看着我。”


“我没有要走,也谈不上回去…如果这世界上非要有一个对来我来说称得上家的地方,那就是你在的地方。”


喘着粗气的狙击手猛然扑进战士怀中,他片刻之后才平静下来,随后伸手就去解对方冰冷的铠甲,要去探查那下面层层纱布都盖不住的血气来源。


“你让我看看…”


“没事,不痛。守约,不痛的。”明明铠才是遍体鳞伤的那个,可他却握住百里守约摸索的手,轻声安慰起来。百里守约还是触碰到战士身上还带着血的伤口,从腹部到胸口,就是这一剑,再凌厉一分,或再偏移半寸,都会夺走这个好像刀枪不入,战无不胜的战神全部的生命力。后知后觉的恐惧占领了他意识的高地,盲眼的狙击手伏在重伤的战士肩上,疲惫地闭上眼睛,他说:“那你就一辈子都别丢下我。”


 


07.


守约的眼睛好得很快,这大概要归功于那位姓秦的神医和谨遵医嘱,日夜照料的铠。这日医生终于同意了百里守约重归夜间巡逻的队伍,铠整理好行装,随百里守约一起走出营帐。


两人倚在女墙上,望着墙外的北方。好时节就要来了,今晚的月亮亮得像见到了心上人的青年的眼睛,城墙根里有不知名的小虫子在叫,草和树在进行最后一轮生长。铠突然轻声笑起来,好像那个被称为破灭刀锋的战神裂了一个小小的缝,泄露出来的,全是面对爱人时才会有的温柔。


“你笑什么!”守约觉得这人笑得莫名其妙,拍了拍圈住自己的手臂,试图让他停下来,结果却是自己也控制不住跟着笑起来。


“这棵板栗树。”铠扬了扬下巴,指向城墙边孤零零的树木,“我那时候喜欢你,不知道怎么说,就站在这棵树下发愁,板栗掉下来,正砸在我额头上。”


守约稍微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一次铠捂着额头找他上药,搞得大家人心惶惶,都说没想到敌军的暗器这么厉害,竟然能伤到在营中巡逻的铠。想到当初那个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受伤缘由的战士,守约笑得更开心了,在铠怀里止不住地颤抖,吓得铠赶紧收紧臂弯,以免爱人从逼仄的女墙上掉下去。


“但是现在,你就在这里,你和我在一起,那些发过的愁就像做梦一样。”铠埋头吻上怀中人的发顶,言语中难掩愉快和得意。他捡起掉在墙垛上的小板栗,小心翼翼地放在百里守约横在前面的披风里,“喏,给喜欢的人,掷果盈车。”


“一个怎么能算盈车了呢…”话虽如此,狙击手头上轻颤的耳朵,和身后服服帖帖的尾巴都毫无保留地展示着主人的好心情。他拿起那颗板栗,外表的尖刺气势汹汹,戳得人手心发痒,谁能想到这里面会有多美味的果实呢。


“守约,你看着我,”铠见百里守约转身回头,就凑过去抵上他的额头,“从今天开始,只要看着我一个人就好了。”


那大概是百里守约这辈子最庄重的一个点头吧,一寸寸地下去,又一寸寸地上来,他笑着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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